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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一件事了。
那天,亲戚孩子十岁,于是大宴宾客。宾客满座,美酒佳肴,又遇上热情的陪酒人,于是喝多了。
天色已晚,我不顾主人的挽留,坚持步行回三四里外的自家。
天一点点黑下去,急于回家的我选择了那条穿过田间的小道。
小道很窄,仅能容一人,小道上长满深深浅浅的杂草,稍不留心就可能一脚踏空,跌下农田。我借着微弱的光,迈动踉跄的双腿,低着头前行。喉咙里不断发热,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倾泻出来,但我拼命往下吞咽口水,我知道,要是放任它们喷出来,酒劲就会跟着上头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咬着牙顶住酒劲的闹腾,睁大眼走出那片迷宫似的农田,又极力镇定地跨过了那条架设在中沙河上破烂不堪的木桥,终于我来到了宽阔平坦的大道上。
这时,天早已经黑透了,要不是路两旁从人家窗子里射出的灯光,任你视力再好也很难找到脚下的路。就是借着这点光亮,醉眼迷离的我摇摇摆摆继续向家的方向前进。
来到一段无人的寡路,一边是农田灌溉的河流,一边是将水送进农田的小水渠,知道自己步履不稳,我刻意远离那条河,靠着水渠一摇三摆地走。
天黑,没有人烟,凉风吹过来,我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。走累了,很想坐下来歇歇,但是又告诫自己不能停,因为一旦停下脚步,接下来的情形就会是沉沉睡去,不到夜半是不可能醒来的,那样,家中的妻子会怎样担心?
自言自语鼓舞着自己,拖着如灌了铅的双腿继续朝前走。
这时,对面驶过来一辆汽车,亮着刺眼的白光。我下意识往路边靠,尽量离汽车更远一些。那曾想就在汽车驶过我身边的同时,我一脚踏空,身体跟着歪倒在了那条送水的水渠里。
水渠不深,不到一米,渠底还留有白天取水后剩下的一薄层凉水,水渠两边长着密密而长长的水草。我歪倒下去后,身体就被凉水和水草拥抱了。也就在那一瞬间,我突然有了一种回家后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去的感觉,不由惊叫一声:“舒服!”竟伸直双腿,张开双臂仰面朝天想沉沉睡去。
“不行!”一声断喝从心底发出,我大脑立即清醒:必须爬起来,继续朝家赶。眼前的一时贪欲,极有可能酿成更大悲剧。
翻过身,用手支撑着从水渠中爬上来,也顾不上头上躺着的泥水,也顾不上身上糊满的泥浆,我一步一步地坚定地朝家的方向挪行……
不到两里的路程,我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到尽头,只是记得当我终于爬上自家的台阶,敲响还亮着灯的自家屋门,妻子拉开门还没有看清眼前是个什么动物时,我就歪倒在门角,再也不知道后面的事了。
这件事,成为了妻子批评我酗酒的笑资,但是于我而言,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,它让我明白:心灯点亮,脚步不停,就能够到达梦想的终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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